第66章_贡品男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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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

  女人冷哼了声,“曹贵妃以为怀了龙胎,便可稳坐后位。只怕这事其中有什么蹊跷,陛下名义上保护,实则已经令她禁足。她那么能闹,陛下都没这么做,只为了保龙胎,也太牵强了些。”

  崔贵妃笑眯眯的摇头,一下又得意起来。

  贵妃毫不顾忌形象地伸个大大的懒腰,笑道:“梅子啊,这次啊,是万岁爷想动曹家了,不用咱们费心思了。现在,也就曹菁那蠢女人,还以为陛下在为她保胎呢。哎呦,冬天快些来吧。”

  梅子见贵妃心情一下好起来,借机将桌上的银耳羹递给她,道:“娘娘,你又想看梅花啦?”

  曹贵妃笑着摇头,“梅子啊,你怎么糊涂起来,难道你忘了,入冬,贺兰公子便要生了么?”

  “啊?”梅子一怔,“娘娘指的是这个啊?”

  “当然。”女人舀了勺碎银耳,道:“只有他生了,才方便本宫除掉他。”

  天气越发的炎热,时下暑气正盛,贺兰骢穿着单薄的衣衫,任小贵和几名小太监轮番为他打扇,依旧大汗淋漓。娟帕不停地擦拭额头,湿了几条帕子,也阻挡不住涔涔而出的大汗。

  有沧澜殿的宫人发现,用过午膳后,本应午睡一会的贺兰骢,此刻却因天气炎热,心绪不安。

  床榻上已经换了南方的翠竹席,清凉舒适,然身怀重孕的人,此时却是翻来覆去,久久无法入睡。炎炎夏日,什么时候才能过去。以前在东林,夏日比北苍国都要热得多,也未觉得就酷热难耐,而今却是无法忍受。肚里的小家伙似察觉了大人的不对,开始不安地悸动起来。

  贺兰骢艰难地翻个身,暗自叹息一声,把双眼闭上。这时,觉得肚子隐隐痛了起来,暗道,该来的,总是要来。

  过了一会,安荣带着小太监往内殿抬冰块,看贺兰骢侧躺着,以为他睡着了,笑笑。北苍皇宫今年冰库里储备了大量冰块,为了能让身怀皇子的人在夏日过的舒服些,天子下令,储冰于榻下,以解暑气。

  上前想去为他盖上薄被,就觉哪里不对。低头再细看,安荣皱眉,“小贵,公子有没有说过他不舒服。”

  还在打扇的小贵啊了一声,道:“没有啊,公子躺下很快就睡了。”

  “不对。”安荣心里敲起警钟,“这不对。”

  小贵扔了扇子,凑过来看看,道:“公子,这不是好好的么?”

  安荣摇头,沉声道:“快去请宪王殿下过来。”

  “有什么不对么?”没等去请,皇帝和元常已经进来。

  安荣道:“奴才也说不清,就是觉得哪里不对,想请宪王殿下为公子请脉。若是无事,也落得心里踏实。”

  元常笑道:“也好,反正也有几日,是该看看了。咦--”搭在贺兰骢腕上的手忽然弹起,元常把手又快速搭上脉门。

  “糟糕,快拿我的药箱来。”元常大声叫着,又对一旁的小太监交代了几味药,令他速速去配。

  让宫女都退出去,元常抹把汗,叫过安荣帮忙,把贺兰骢轻轻挪了下,这次,总算是看到,贺兰骢身下,已经隐现血迹。

  “怎么会这样。”皇帝开始紧张起来,难道是提前要生。

  元常看看旁边,见伺候的宫监不敢上前,便悄声对安荣道:“马上叫人守住沧澜殿,不许任何人进出。这次,怕是真要出大事。”

  安荣猛然扭头,知道其中利害,点下头匆匆出去。

  皇帝过来,笨手笨脚地给元常帮忙,低声问:“你和他说了什么?”

  元常道:“陛下,有内鬼。臣先救人,陛下耐住性子,等臣把人救了,再彻查吧。”

  元常要的药很快配出,熬好,将药碗接过,元常吸着碗内散发的气味,仔细分辨了一番,确认无误,才让皇帝帮忙,给贺兰骢灌了下去。把针包展开,元常抽出芒针,开始在相应的穴位上动起针来。

  皇帝第一次见元常如此紧张,额头那呼呼冒出的冷汗已经说明一切。仍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皇帝,看到没有意识的人,面部开始抽动,双手不自然地握紧,状似很痛苦。最终忍不住,问道:“这到底怎么了,是不是朕的皇儿要提前出来?”

  元常无可奈何地道:“是要提前出来,不过,是被人下了堕胎药。上次,砒霜一事没查出结果,看来,那人仍是不死心呐。”

  皇帝吸了吸气,忽然想起安荣的话,心里凉了半截,默默地念叨,是你么?你真的忍下心来,让他离去么?

  “陛下,别愣着了,快来给臣帮忙。”

  哦,皇帝木然地应了声,心不在焉地开始帮元常做这做那。

  太阳沿着它固定的轨迹,慢慢西垂,日薄西山时,右配殿里的人还在紧张的忙碌着。

  一直到天完全大黑,元常终于擦掉一脸汗珠,宣布:大人孩子都保住了。

  那边,安荣把沧澜殿所有的宫人太监集中到大殿前广场,任何人不许随便走动;这边,元常把贺兰骢接触过的饮食和水,全部验了一遍。

  皇帝问道:“这次,问题出在哪里?”

  元常端着一个瓷盅,道:“这是午膳后,专门为他补身的药膳汤。药材是臣配的,不过,被人添了点东西。那东西本是堕胎的烈药,偏臣的药方里,有味药,和那东西药性相冲,才得以保住大人和皇子。这下手的人倒也聪明,就是忘记了,药物相克这个事。这次,捡个便宜,却是好凶险。”

  皇帝摩挲着昏睡中的人的手,就着有些昏暗的灯光,见那人面部略显浮肿,两道舒眉如今几乎绞在一起。皇帝轻声道:“还是很难受是么?放心吧,没事了,你没事了,皇儿也没事了。贺兰,别担心,若是你和皇儿只能保一个,朕一定会先救你。朕不会放掉你,但朕愿守着你。现在,不求你原谅朕做过的事情,只求你平安就好。朕,已经离不开你了。你,可不可以,别再固执了。”

  外面,传来一阵惨叫声,皇帝皱眉,“让他们安静点,吵死了。”

  马上,外面尖细的声音传来,“遵旨。”

  很快,外面就安静下来,听不到什么声音,皇帝放下心来。这次,把手又放到贺兰骢的肚子上,感觉到胎儿动了动,皇帝笑了,还是你最好,知道父皇心事。

  躺在他身侧,皇帝嘴里嘟哝的声音越来越小……

  沧澜殿被宁羽带着人严密控制起来,现在,一直鸟也无法飞出去。

  为了保证皇帝和贺兰骢可以安心休息,元常与安荣把人重新集中到左配殿外的大广场。这一次,皇帝不要上回那种结果,他要安荣必须查出下药的黑手。安荣心里明白,两次谋害皇子,若是查出来,他还能控制,若是查不出来,必定牵连甚广。

  为此,动用了慎刑司的人。安荣背过身去,不去看那些不堪受刑的宫女太监痛苦的脸,努力忽视他们的痛叫。

  元常低声道:“这样也不是办法,只苦了这帮无辜受牵连的奴才。”

  安荣摇头:“皇子保住了,他们无非受点皮肉之苦,若是皇子没了,王爷能想的出血流成河的场面吗?”

  元常黯然,沉默不语。

  ……

  贺兰骢抬起沉重的眼皮,习惯性地翻到外侧,寻找小贵的身影。小贵不在,配殿其他值守的宫人也不在,人呢?

  撑着身子想坐起来,皱了下眉,肚子隐隐疼了下。有些茫然的,他开始回忆,自己怎么还是在这个地方,不是应该——

  这时,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动,提醒着他自己的存在,贺兰骢这下更是眉头深蹙。

  安荣端着碗进来,见他醒了,忙把碗放床头木桌上,扶着他坐起来,又给他拿了软垫垫在后腰处。

  贺兰骢淡淡地问:“小贵呢?”

  安荣也是一脸淡漠,“公子,请喝药。”

  贺兰骢一怔,又问了一遍,“小贵人呢,我要他来。”

  安荣这次没出声,开始细细打量贺兰骢,半晌才道:“公子若是想见他,把药喝了。”

  贺兰骢惊讶于安荣的变化,却也没多说什么,拿起药碗,顺从地喝了,道:“他人呢?”

  安荣撩了衣摆,坐在床榻的脚凳上,语重心长地道:“公子,老奴知道你恨陛下,可是恨归恨,希望你不要拿皇子报复陛下。你可知,皇子有失,会有多少人为此丢掉性命么?”

  “你……说什么?”

  安荣叹息一声,“上次有人把砒霜掺进蜡烛点燃,公子想来心里很清楚吧。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,但公子为了能令皇子胎死腹中,明知内室有毒,却窝在内室不肯出来。但那时,公子大概是只想堕下皇子,所以才在窗边休息。想来公子也没想到,老奴的土方法,没让公子如愿吧。”

  内殿,除了安荣的声音,再也听不到其他动静。贺兰骢就那样愣愣地看着安荣,听着他说出自己的秘密。

  “昨日,补汤被下了烈性堕胎药,公子应该是知道那汤有问题,才没令伺候进膳的奴才多费口舌吧。公子,这一次,老奴佩服你够狠,你是打算彻底绝了我皇的念头,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。但老奴还是那句话,公子死了,是一了百了,可那些无辜受牵连的人当如何呢?”

  贺兰骢闭了眼,哂笑一声,“你已知道,真好。告诉我,小贵呢?”

  安荣平复了下情绪,道:“小贵两次下毒,谋害皇子,罪无可恕,陛下念其在服侍公子时还算尽心,特留其全尸,令杖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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